我的父亲
每年“清明节”和“父亲节”我总会想起父亲。
父亲去逝已十年有余,这些年,家乡路途遥远,回家的次数少了,想回家到父亲的坟前拜祀成了挥之不去的思念。
小时候,听父亲讲,解放前,他当过国民党士兵,新中国成立前夕,随部队积极起义。1950年10月参加抗美援朝,成为中国人民志愿兵,1953年转业后,来到威远煤矿当上一名普通矿工。
父亲参加工作后,每年至少回家探亲一次。一到家,手里总是提家乡酿造的老白干酒,买些全家人喜欢吃的东西,改善一家人生活。父亲喜欢喝酒,老朋友们会聚一时兴起,一斤酒不醉,平时喝酒控制在半斤以内,每天晚上喝上两杯,成了他一身的嗜好。如果家里缺少下酒菜,他就拿着鱼杆到水库里钓鱼。文革水库离杨家大沟有3公里路程,这个地方是父亲休闲时,交友会友,享受钓鱼的乐趣和交流钓鱼技术好去处,为成我们改善生活,节省家用,常常光顾的 “免费市场”。
有一年,父亲从矿回家探亲,正是春暖花开,万木复苏,万象更新的季节,也是钓鱼的最佳时间。这天,我和父亲早上6点起床,准备好鱼饵,吃过早饭,父亲拿着鱼杆,我背着鱼巴笼,翻过一座山,来到文革水库,父亲找好地形,根据气候、水的深浅,水下“地理”环境,找到鱼儿常游弋寻食的地方。父亲说,要懂得鱼的习性,这样才能多钓鱼儿。钓鱼是一门技术,即可娱乐又可修身养性呢!
时光如梭,父亲一天天变老。我刚刚毕业,为达成父亲的愿望,“顶替”了父亲参加工作。
退休后,年老的父亲在农田里辛勤耕作、管理、收割,成为他一生“乐趣”。早出晚归,农忙时天天在农田里埋头耕作,播种希望,盼一年有个好收成。使全家人生活一天一天地富足起来。
在我刚离开故乡之后两个月,父亲经常来信,关注我的工作、生活和学习。父亲叫我买个闹钟,调好定时针,做好工作、休息时间的安排,一定要养成生活、工作良好的习惯。父亲说,他在矿井工作没有受过伤,缘于他平时有一个良好的工作生活心态,并常叮嘱说井下工作要精力充沛,工作不能粗心大意,按章操作。
父亲勤劳吃苦,从不索取回报的人。我结婚那年,我对父亲关爱的一言一行记忆犹新。那时家里还比较贫困,父亲用平时省吃俭用余留下来的钱,筹集办理我的结婚宴,购买结婚用品。在婚假中,我意外发现父亲衣服荷包里装有西药,我才得知的他身体已经得了较严重的风湿病。原来父亲忍着病痛为我的婚事奔波操劳,还有那朝鲜战场受伤留下的长长肩伤随着气温变化发生疼痛。
为看望退休多年在家的父亲,有一次,我请了探亲假。走到村头,便看见父亲站在田间中央,凝视着我,脸上露出微笑。他走出秧苗田靠近田埂一块青石板座下,洗去脚上的泥土后,从荷包里拿出香烟点燃。我一步一步靠近父亲,只见他1.65米的个头,花白头发,黑黝黝的肤色,瘦削身材,身穿中山服。他身上已被汗水湿透,衣角两方沾上许多泥土,头上还淌着晶莹汗珠,在太阳的照射下,黑黝黝皮肤更显得黑里透红。
还没等我开口,父亲便问道:“近年来矿里有什么变化呀?工作怎样?……”我和父亲拉起家常,言谈中感到他期盼眼神透出内心的情深和慈爱。笑谈中,那神秘的额头上,一道道好似沟壑纵横皱纹,留在我的记忆里,终身难忘。
父亲是爱讲事故的人,家乡邻里和老朋友都亲切地叫他“杨老头”。邻里朋友平时不约而同来到我的家,听他讲故事,讲自己的故事。
1950年6月,父亲响应党和国家号召,我与志愿军一起参加了抗美援朝战争。气昂昂,跨过鸭绿江,用我们血肉的身躯,抗击美国为首的反动势力的侵略。
父亲所在部队主要攻打金城以南的敌人,部队接上级命令后,快速行军,冒着风雨、翻山越岭,靠近金城以南的战线,为扩大战果,狠狠打击敌人,我军发起强攻。部队慢慢摸到敌人的阵地,在树林的隐蔽下,一步步靠近敌军阵地。连长一声命令,凶猛的火焰喷射敌人,敌人固守在临时筑起的地堡内,试图顽抗到底,敌人集中火力阻击我们的进攻。时间就是生命,战士们找好有利地形,对准前面的火力据点,多方位射击,压住敌人的火力,使敌人不敢放肆。连长又一声号令,大家纵身跃起,奋力冲锋,向敌人的地堡靠近,敌人突然从地堡里射出一梭子弹,打死打伤我无数战友。我紧握手雷,奋力投向地堡,炸得地堡里的敌人哇哇大叫,魂飞魄散。战友们正当庆祝胜利的喜悦时,地堡的敌人炸晕死后苏醒过来,并发出发出尖叫的声音,一颗子弹飞来,正射在肩膀上,他感觉一阵天晕地旋,倒在战壕里……。战斗结束,经过简单抢救,包扎,及时被送到后方营地救治。
父亲讲完故事,神情凝重地摸了摸受过伤的肩膀,这是他军旅生涯最值得记住的伤痛。而父亲生前的的一言一行,生活的点点滴滴,激励着我今后的人生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