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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道剑 :浑梦如初

作者:张道剑 2012-08-31 15:31 来源:煤矿安全网

  正是早晨上班时间,拥挤的人群被堵在了平阳煤矿的大门口外。矿门口边墙的立柱旁斜摆着两个大花圈,有几位妇女穿着白色丧服用极富节奏的旋律在哭丧,那凄凉悲伤的长调和套词,让人感到揪心和压抑。几位矿山护卫队员上前去制止,幷想将花圈挪开,却被上来的几个壮汉推搡着拥回矿门内。

  在几位哭诉的妇女暂停了她们嘶鸣般的长调歇息的时候,哭丧队里有人打开随身携带的手提小音响,开始播放起了哀乐。这个阳光灿烂的早晨,哀乐搅撩起的一层厚厚的乌云,笼罩在人们的心头。

  这帮哭丧的人都是跟平阳矿毗邻的平阳村的,同名两处,一矿一村,咫尺之遥,来去方便。

  矿保卫部长孙玉雄得知此事后,随即来到了现场。他跟村方领头的商量:现在是刚上班的时候,人都被堵在矿门外怎么能行?有事找有关部门说事,不能耽误工人们上班,还是先让人进矿。

  孙玉雄跟村方领头的吴二壮认识。因为矿村之间难免有点儿摩擦,处理问题双方总得有人牵头,而孙玉雄和吴二壮没少参与有关事情的商谈,会面的机会就多了些。吴二壮是平阳村委会的委员,平常没什么事,夫妻俩就在矿村公路边开了一个花圈寿衣店,摆放在矿门口的这两个大花圈肯定是从他那里买的。吴二壮还有个喜好,就是村里谁家的大事小情他都好掺和,尤其是对外的事情,村支书和村主任基本不出面,都是由他张罗。这等里外操持的苦差杂事,却使吴二壮颇有成就感,仿佛他才是村里的真正“头人”。他粗声大气地对孙玉雄说:“孙部长,我可不是来找事的,是村里派我来维持队伍秩序的。不过,你看这么多人,又是服丧戴孝的,我能拦得住、说得动吗?”孙玉雄劝吴二壮:“兄弟啊,你再做做工作,让你们的人让开,叫我们的工人先进矿上班,别的再商量嘛!”吴二壮犹豫了一会儿,然后与村里的来的几个主要人物说了几句。有一个长得愣愣的光头小伙子对孙玉雄嚷道:“矿上必须答应我们工亡家属的要求,不答应,我们就天天来吊丧。”孙玉雄说:“这位兄弟呀,你们有什么要求,那得找矿上管这事的。大清早的弄两个花圈摆在矿门口竖着,还放着哀乐,这么多人都被堵在外边不是个事儿呀。”“叫你们矿长来,当面答应了要求,我们就撤开。”孙玉雄很无奈地说:“矿长来不来,我这个当下级的能说了算吗?你们的人先闪开,让工人们进矿,其他事再商量嘛。”光头小伙说:“你说了不算就站到一边去,少废话!”孙玉雄拉吴二壮向旁一步说:“吴老弟,劝劝这位小兄弟吧。”吴二壮示意小伙子别说话了,又跟他的几个人嘀咕了一阵。尔后,村方的人同意让工人们进门,但花圈不能动。

  上班的工人在悲凄的哀乐声中潮水般地拥进了矿内。几分钟后,矿门外的场面一下子冷清了,只有低回的音乐在哀诉。没了那么多等待上班的工人的陪衬,哭丧队觉得减了声势,也想进矿,但矿护卫队趁机将大门关死了,将他们挡在了门外。哭丧队不能进去,干脆将花圈从墙柱边挪到了大门正中。这一招可真是“丧门”,让护卫队员无计可施。双方人等僵持了一会儿,哭丧队的一些人便合伙推拉摇晃大门,钢框的大门被晃得稀里哗啦。吴二壮站在一边看着不管。这样下去,大门肯定散了架。孙玉雄见状就让护卫队员干脆将门打开,他对着人群说:“你们可以派代表进来,有事找善后处理小组,但花圈不能带进矿里。”他的话跟没说一样,大门刚打开,哭丧的队伍就在花圈的引领下冲进矿内,朝着矿机关办公大楼方向直奔而去。孙玉雄见事不妙,就坐上三轮巡警车,一溜烟地蹿了出去。

  矿生产调度会正在召开。生产方面的事情安排停当后,会议着重就前几天发生的一起井下冒顶致人死亡的事故再次进行善后处理事宜的商定。安监处长、生产副矿长和劳资部长分别说了自己的意见,矿长于鑫刚想要开口说话,孙玉雄就急匆匆地闯进会议室。他在于鑫耳边低语了几句,于鑫立即宣布散会。于鑫等矿领导刚从会议室的后门走开,其他参加会议的人还没散去,举着花圈的队伍就从正门闯进了会议室。他们喧哗了一阵,没能找到要找的矿领导,就又来到办公楼下,将花圈立在了办公楼门前。

  对于这帮擅自进矿闹事的人,矿山护卫队的人也毫无良法。使用警具强行驱出,人家自家的亲人在井下工亡了,怕因情绪激动双方发生冲突;不制止吧,这等弄着花圈、放着哀乐进矿哭丧的事也太出格了。无奈,只能强压住气不断地劝说。

  这几年,平阳矿冒顶、机械甚至透水致人死亡的事故也发生过几起,可这等事情的善后处理,一切都按规定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几天便息事宁人。而这次被冒顶致死的工人是近在咫尺的平阳村的人,恰又是村主任的外甥。这次哭丧队进矿,村主任虽然没出面,但他派了吴二壮带队来矿示威,要求矿方答应由他们定的赔偿条件。因为村支书因病刚刚离世,村里还没有进行职务补选,眼下的平阳村暂时由村主任一人掌控着。

  几个妇女在一大帮男人的陪伴下连哭带喊地在办公楼门口哭唱了半个多小时的丧调,这群人又在花圈的引领下来到了矿井口,将花圈立在了井口两旁,又放起了哀乐。井口的安监员一见这阵势,很是心惊心急,便上前去制止劝说:“你们做其他什么事我不管,可必须把这花圈拿走,把哀乐停了。这是煤井口,绝对忌讳这个。”那个在矿门口发话的愣愣的光头小伙子,可能因为在矿门口和矿办公楼前没人理会而憋气,张口嘶声骂道:“忌讳你娘个×,俺哥是在井下死的,俺们就在这里祭奠他!”安监员回话道:“你怎么开口就骂人呢?拿张手纸擦擦你的嘴!”“擦你娘个×!”说着,光头小伙就挥起拳头朝安监员的眼部打去,安监员被打得眼前飞冒金星,头昏脑胀。可势单力薄,不敢动手与这群人较量。这时,下井上班路途较远的一帮工人正好下班走出矿井口,见到这场面,尤其是看到了摆在井口的那两个大花圈,还听到哀乐,心里都有些愤懑。其中有一个身高膀阔的绰号叫“骡子”的工人,就忍不住对打人的小伙子说:“你怎么打俺哥?他说得对,这是煤井口,就是忌讳摆这个丧门东西,忌讳放这丧门曲调!”光头小伙梗着脖子说:“就摆在这里,我看谁敢给我动?哀乐再放大一点儿!”“骡子”被他一激,更是不耐烦了,转身飞起一脚把一个花圈踢倒,并在上边碾了几下:“你爷爷我就给你碾了,怎么着?”光头小伙挥拳就打,“骡子”也不示弱,俩人抡拳踢脚地打了起来。下班的几个工人上去拉架,可就是拉不开,其中的一名工人的头部还被光头小伙打了两拳,这名工人也急了,嘴里嚷着:“我操你妈,老子给你们拉架,你还打我?”说着就抬起穿着胶筒靴的脚向光头小伙的裆部猛踢过去,光头小伙“哎呀”一声叫唤,捂裆弯腰虾米状地向后退了两步。吴二壮看到这情状,便挥手让村民们一齐围上去打这名工人和“骡子”。刚上井的工人们愣愣地看着,一时不知所措。混战中吴二壮把花圈点着了,熊熊的火散出的浓烟被井口的强风吹得井口走廊里满处都是。矿井口处点火是绝对禁止的,作为村民的吴二壮对这个并不知晓。工人们见又打人又点火的,都一时性急也动起手来,两伙人分不清谁是谁地在悲怆哀乐的伴奏下撕打起来……

  在噼里啪啦连喊带叫地混战了几分钟后,突然听到“嘭”的一声闷响,有人喝道:“都住手!别打了!”原来是一个身穿矿工服,满脸沾满煤灰都认不出模样的人往地上摔的劳保帽。大伙还真的停住了手脚。这个人上前去说:“村友们,家里的人去了,谁都伤心,再说死难的兄弟也跟我们一样,都是矿工,我们能没有感情、能不伤心吗?”他又对着工人们说:“是不是兄弟们?”大多数工人都低头没有说话,只听“骡子”说了一句:“曹区长,他们千该万该不该在井口摆花圈放哀乐啊!这不拿我们煤井当坟墓了吗?有事找上边的头头说去,在这里发什么威!”这位被称作曹区长的,比先前那帮工人上井晚,在井筒里就听到了哀乐的声音,刚到井口又见到了这个在弥漫着浓烟的井口走廊里打群架的混乱场面,一问井口的安监员才知道是怎么回事。曹区长看到几个农民和工人脸上、胳膊上都带着血,就又说:“这位工友说得对,村友们不应该在井口摆花圈、放哀乐呀,更不应该打架。再说了,工友们都戴着劳保帽,还有个防护,几个维修工还带着钳子扳手螺丝刀,这些家伙可是能伤人的,你们打什么?大伙儿赶紧到井口卫生室包扎一下。有事说事,该找谁找谁,别在井口闹腾了。走,我领你们到井口卫生室。”光头小伙子双手捂着裆对曹区长说:“那……好吧,我们先跟着你去包包伤,以后再算账!”曹区长说:“走吧,算什么账啊。”一群人这才散去,只有眼睛被打得像独眼熊猫的安监员不能擅离职守,捂着左眼继续在井口值班。

  第二天,一辆大客车载着满满的村民又来到平阳矿,这次他们没有带花圈,打架受伤的几个村民也没来,但人员却扩充了。吴二壮没有受伤,还是由他带队。车来到了矿门口,早就在这里等待的孙玉雄身着警服站在大门口中央抬手示意停下。他让吴二壮下车有话要说。吴二壮下车后,孙玉雄对他说了几句,俩人就一起上了车。孙玉雄让客车开到了矿招待所。昨天发生了群殴事件,矿上担心村民们再纠结进矿打架,就事先与镇派出所联系,派人来矿以避免不测。矿长于鑫没有见他们,这事由劳资部和工会等部门联手处理。善后处理小组请派出所的民警跟吴二壮和几个主要村民谈话,说有事可以反映、商量,但谁也不准动手。如果再出现群殴事件,就按《治安管理规定》处置,严重的就刑事处理。事后,双方都没有提及在井口摆花圈、放哀乐和打群架的事,吴二壮只是提出给受伤的村民包治伤,并补偿每人两千元的误工费。这次打架,村民有四人、工人有三人受轻伤。汇报到矿长于鑫那里,他没有同意。他对坐在沙发上的劳资部长和工会

  主席说:“钱虽不多,但这事不能办。给受伤村民每人两千元做补偿,那我们受伤的工人呢?”劳资部长皱着眉说:“那几个受伤的村民都是带头闹事很起劲的人,安抚了他们几个,我看事情就好处理些了。”于鑫说:“说起来倒是这个理,可如果让工人们知道了,他们不骂我们欺软怕硬,胳膊肘往外拐呀?”作为工亡善后处理小组的主要成员,工会主席开口了:“于矿长说得对,不能单方面地安抚村民;当然,部长的话也是有道理的,把受伤村民这档子事安抚下去,对以后工亡善后处理可能有好处。”于鑫问:“那你看怎么处理?”工会主席说:“能不能采取不同办法处理?可以答应受伤村民的要求。至于三个受伤的工人,也是为了矿上,咱们组织上没出面,摆花圈、放哀乐的事件就自然解决了,最后也没惹出大事来。我想这样,工会给三个名额,让他们去海滨度假村疗养半个月,养伤、旅游费用由工会出。”于鑫笑了:“你的意见倒是可行,我看就这么办吧。”他又补充道:“你这个工会主席可不能光管工人呢,连农会主席一块儿当着吧,几个农友的安抚费也由你一块儿出了吧。”工会主席笑了:“行,就来个特殊的工农联盟吧。”

  这件事就此终止。接下来的还是工亡赔偿费问题,包括地方政府劳动部门和矿方在内的善后处理小组跟家属方对谈了一个星期,仍没有结果。矿方的原则是必须按国家的政策办,不能破例,一旦超出规定范围,以后类似事情将难以处理。家属方态度强硬地要求矿方再加五十万赔偿费,否则,就不将能亡者的遗体火化。

  僵持不下,矿方只能求助于镇政府。镇上派来了两个人,一个是分管农业的副镇长,一个是派出所所长。俩人找到村主任,告诉他们,限家属方三天,如果不在“工亡赔偿协议书”上签字,就由派出所强制将死者遗体火化。

  这三天里,矿招待所整个三楼的房间都住满了平阳村的人,加上处理善后的人员,一天三顿饭,每顿都得摆八大桌。虽然是处理工亡善后,也不能忌酒戒烟,相反还得提供上等好货,忙活得矿招待所餐厅的人不得空闲。可事情的处理仍原处打圈儿,毫无结果。

  三天后,工亡者遗体被派出所强制火化。火化完了,也没有化开家属方的心。现在是农闲季节,他们决心在村民的助力下继续耗下去。半个月过去了,工亡者家属不再哭闹了,但村民们也没有离开平阳矿招待所,一日三餐全天候吃住不走。有几个村民向吴二壮提出,这么长时间没在家了,想回村看看有什么事没有。吴二壮的回答是:“可以一小部分轮流地回家看看,但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必须马上回来,继续值守,保持阵势。如果谁不听招呼,擅自动摇‘军心’,那村主任答应每天给每人的三十块钱,就撤了去。我这儿可是签着到的哩。”地方政府部门和矿方有关部门不断地做工作劝慰,可家属就是不在协议书上签字。矿招待所餐厅的人员虽然忙得手脚不闲,但营业额却不菲,竟达近十万!这是他们在处理工亡事故的招待中收益最丰厚的一次。

  矿调度室分别接到市政府和集团公司的传真电文:即日起三天内,本市有强暴风雨,要求各区域内,尤其是有水库堤坝区域的镇村矿,要做好充分准备,联手抗击风雨。

  遇有特急事情,矿上也顾不得处理什么善后的事了,决定暂时停一停。矿长办公室按照矿长的意思指示招待所餐厅和保卫部,不再给村民们提供饭食,让其离开;并安排矿护卫队将招待所大楼看护好,退一步说,村民不走,就是打砸,也不予理睬;再说了,因处理工亡善后,招待所房间里的电视机都已搬走,也就有窗户玻璃、床铺被褥、日光灯什么的,任其折腾去吧,但必须保护现场,待事后处理。

  也正是担心强风暴雨可能带来灾情,住在平阳矿招待所的村民们都不安起来,吴二壮只能让大家先回村里去,守护好自己的农舍家园。

  平阳矿在南,平阳村居北,南北纬一条线。平阳村的北端有一座平阳水库,水库东北西三面是半环状的山,南面横着一道堤坝,坝下有一段窄窄的河床,河床东西两边各有人工修筑的水渠。水库常年蓄水,存量还算丰沛,只是坝渠多年失修,有些残败。每年的防洪期,镇村矿都要携手以待,抽派专门人力二十四小时防洪值班。

  夜幕刚刚落下,天空就电闪雷鸣,不一会儿,狂风暴雨就裹挟着泥沙把整个平阳矿的工业广场弄得面目全非,粗大的树木干断根拔歪倒在地,一些宣传牌板被风吹雨打得狼藉一片。矿调度室接到巡矿的护卫队员的电话:通往矿外的运煤公路,被狂风刮断拔根而倒的大树横七竖八地堵住了,有好几处路段还出现了凹陷。

  矿长于鑫安排生产副矿长坐镇调度室,密切注意井口安全和生产情况。他本人立即召集了防洪队员二百余人,携带工具赶赴现场,顶风冒雨抢修公路。

  时不多长,又接到了镇防洪办公室的电话,说平阳水库蓄水已满,几处出现了管涌,镇政府决定开闸放水,请求平阳矿抽调百余人给予支持,并提供一些抢修坝渠必需的材料,与平阳村的几十名民工一起堵坝护渠,将水导入左右两条水渠里,引到流沙河,泄入西平湖,保证村、矿安全

  堵住大坝的管涌通道和补修部分断裂的漏水渠道,需要运送物料,可要命的是出矿的公路被堵。在两个多小时的紧张处置后,路勉强能通行了,除了留一部分人继续清理路面和填补凹陷地段外,于鑫又带领其他人员全部转移到了平阳水库,再分段撒开修补和守护水渠。

  常年不见面的矿长和村主任在抗洪中相见了,想找矿长理论要求增加工亡赔偿费的村方领头人吴二壮也在狂风暴雨中见到了于鑫——当然,村主任和吴二壮在这个时候没有工夫和心思去跟矿长讨价论价。矿长于鑫对村主任说:“我们有掘进工,砌碹筑墙抹缝堵眼打锚杆的拿手,几处管涌我们处理,你只需给我们派几名熟悉情况的助手就行;其他人联手修渠护渠,一定要保证安全泄洪。”村主任问:“你们有没有带富余的矿灯来,村民们拿着手电筒干活不方便。”于鑫说:“没有多余的,只一人带着一盏矿灯。不要紧,工人和村民搭配一下,只用矿灯照明就行,不影响干活。”

  平阳水库的大坝有四十几米高,出现管涌的几处堤面正在坝的中段,修堵起来很不方便,只能在坝顶的铁桩上拴上绳子,人再用绳子捆住自己的腰,下滑到坝身中部去处理。矿上和村里一对一俩人一伙,矿为主力,村为助手,分头在几处涌点修堵管涌。吴二壮正好与在矿井口打架的工人“骡子”搭成一对。吴二壮记得“骡子”,因为光头小伙跟“骡子”动手时,吴二壮站在后边看得清楚;而“骡子”却不记得吴二壮,当时他正集中精力跟光头小伙对打,没有看见点火烧花圈的吴二壮。他们被绳索吊着下到坝体中段的管涌口处。悬在半空干活,忙活半小时就得歇一次。倒不是活儿太累,而是腰部被绳子勒得受不了。大雨不止,速干水泥不能使用。“骡子”在吴二壮的协助下,只能单将锚杆打入管涌道,这样既大大减少了涌道的渗水量,又使锚杆牢牢地拉住坝体。“骡子”不会想到,他这位干了十几年煤矿的专业掘进工,竟在大坝上打锚杆,这可是老技术的新推广啊!“骡子”跟吴二壮搭伙反复上下坝体几次后,才完成了工作。就在完工准备被提上大坝时,不知怎的,吴二壮的绳索上端突然开了扣,他“哎呀”一声顺着坝体滑了下去。被吴二壮带着滑落下的绳索正好搭在了“骡子”的肩部,他眼疾手快,一把紧紧地抓住了绳索,俩人一上一下地扑贴在了坝体上。“骡子”嘶声向坝上边大声呼喊:“快把我的绳索松开慢慢放我下去,我撑不了多一会儿……”浑身颤抖的吴二壮两手张开,十个手指像鹰爪一样地抓住堤坝墙体的嵌缝,一来是为了给“骡子”减轻一点儿重量,二是随时准备顺着坝面往下滑……

  一场虚惊。“骡子”和吴二壮终于被慢慢松到了坝底,“骡子”的右手被勒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吴二壮的十个手指尖全部在冒血。他俩互相握住对方的手,一起从坝底河床往上面有矿灯光的坡地走去。

  在坝体上干活的人全部完工撤离出河床后,开始开闸放水了……过了大半个夜,到凌晨,风雨才开始渐弱。矿上去的人都穿着下井用的连体防水衣,虽然淋得面部和胸口都是湿漉漉的,稍有些凉意,但还不碍大事。可村民们基本上是穿着自己的普通塑料雨衣来干活的,里里外外都是水,浑身湿凉难耐。村主任身上的雨衣,不知是被什么东西划破撕扯的,一缕一缕的,被风一吹,像是青藏高原上飘动的彩带。于鑫看到后笑了:“村长同志啊,你浑身湿漉漉的,这是从哪里来的藏客?”村主任也笑了:“光顾得修渠了,也不知这是怎么弄的。”趁着风雨小些,于鑫叫工人们在地势稍好的地方搭起防水帐篷,让村民们避避风雨。他还将几件备用的防水衣分别给了村主任和几个村民,让他们使用,其中就有参与井口打架的两个小伙子。

  两天之后,才风停雨止。平阳水库和水渠以及矿村都安然无恙。

  太阳照样从东边升起,被扶植好的高高的树木留下了长长的影子,轻风抚叶,光影婆娑,像是一个飘浮的浑梦。

  平阳村的村民们在整理了自家的房屋、庭院后,生活一切如初。死亡工友的家属、亲戚,还包括一些帮忙助阵的村友们又聚集起来,他们还得进矿找那位姓于的矿长,去争取多加五十万元的赔偿费。不过,吴二壮称自己在堵坝时伤了腰,行走不便,没有再领头去平阳煤矿,而是由工亡者的舅舅——村主任直接出面带队而去。这次前去的人数足足坐满了租用来的两辆大客车。临行前,村主任动员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如果平阳矿再不答应我们的条件,咱们村的青壮年就给我直接带着铺盖卷儿住到他们的井口上下,不让他们生产。一切费用村里包着。”

  平阳煤矿大门口护卫们的制服也换了样子,门边还竖立起了一块牌子:重点煤炭生产企业,武装警察待命执勤!

  (作者单位:山东肥城矿业集团陶阳煤矿老干部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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