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锌 姜彤彤:木槿木槿
木槿花一直是我最喜欢的花。
小时候,老屋的窗前是有很多木槿的,大片大片的深浅绿意中,几朵粉白几朵紫红穿插其中。记忆中的木槿,是用来环植于庭院的,篱笆不用设,木槿便是天然的篱笆。
我的房间恰对着一片木槿,推开窗,便是一枝枝木槿探过身来招摇着圆润轻盈、均匀如剪的花瓣。轻轻扶起一枝,极淡极洁处,一点芳心濡染,一如小女孩般天真烂漫、巧笑倩兮。又如那时在我家隔壁的哥哥,温柔开朗、善解人意。他告诉我,这花叫木槿,又叫无穷花,耐看着呢。说时,他便拨弄着木槿的花枝,展开那些如麻缠绕着的枝条。
后来初读《诗经》,便在一次见到了木槿:“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像木槿花一样的女子,该是多么美好。我常常坐在老屋里看着窗外的木槿花,看它轻曳腰鼓,暗送幽香,盈盈如雨,倒真有那么一些美好女子的样子了。
我大些后,因为各种原因,我们不得不离开花屋,离开老屋的繁花。
离开老屋时,我摘了几朵木槿,却未曾想,这竟是我朝夕相对的木槿留给我的最后的东西。失去水分的花夹在书页中,散发着早已成为记忆的清香,蝉翼一般的花瓣轻轻颤抖着,飘出十年如梦的淡淡记忆。
新家的楼下再有几棵稀零零的木槿,又到花开的时候,表妹问我那是什么花,我耐心地告诉她这叫木槿,又叫无穷花。她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轻快地扑向盛开的木槿。
多么熟悉的一幕,我却没来由一阵酸楚。时光变迁,多少人非物亦非,还好有几株木槿在,年年盛放一如往昔。那朵最靠近我的木槿,夜深人静时,常常带着我想起老屋的木槿。当时的月色如霜,当时的木槿风情万种,大概是我最美好的童年记忆了吧。
最后一次见到老屋和老屋的木槿是在七年前,城镇化的铁蹄踏来,将一树木槿踏碎,血泪和流。
自此,我再也没有见过木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