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淑芳:亲亲玉米
又到收获玉米的季节了,我忘不了玉米的香味,也忘不了儿时的记忆。 玉米和小麦在山东应该是最普遍种植的粮食之一,玉米收了种麦子,麦子收了种玉米,一年两收获,把土地利用的刚刚好。将要收获的麦子间,套种玉米种子,等到麦子收获,玉米已经快一尺高了。然后是雨季到来,在高温湿热的天气里疯长,雨水不及时,长长的叶子就打着卷儿,拧成一股绳。那时候常常跟着大人到地里干活,要么施肥,要么拔草。施肥一般都赶在下雨天,有水的话肥料融化的快一些。拔草的时候要找炎热天,那样拔下的草才能很快被晒死,人穿梭在密不透风的地里,出来的时候常是一身汗水,玉米叶边上的毛刺把胳膊划得一道道红,生疼。也就是那时候记住了一句俗话:“最凉快的地方——玉米地头,灶房门口”。等到收获,一个个的玉米棒子像是粗壮的胳膊,成熟了也不愿意跟母体分离,要用镰刀或者费点劲儿才能掰下来。小山一样的玉米棒子堆在院子里,去皮以后就是黄澄澄的一片。记得以前奶奶常常把最里面那层柔软的玉米皮编成长辫子,最后盘起来缝好,做成蒲团,一用就是好多年。妈妈也见缝插针地让我们干一些小活,看电视的时候也得搓玉米粒儿。竖列的玉米粒像是琴键,又像是某种动物的牙齿,清脆的玉米粒哗啦啦的落到容器里,越来越多,会有小小的成就感。
新下来的玉米磨成面,做一大锅喷香的玉米面粥,怎么喝都觉得不过瘾。拿玉米面糊成饼子,烙在大锅边上,等菜好了饼也熟了,焦香扑鼻。泡好的玉米粒磨成糊糊,上鏊子摊成煎饼,也是一家人一年到头断不了的主食,煎饼咸鱼,煎饼大葱,都是绝好的搭配。有一次在校友录里看到一个群,赫然写着“吃煎饼长大的兄弟们”,一看都是旧相识,特别激动。冬闲的时候,往往会有一个可爱的老头儿,带着一口黑锅和小炉子,在村里找块平坦的地面支起锅,左左右右的转起来,然后“砰”地一声响过之后,白花花的爆米花争先恐后的跑出来,黑黑的锅和黄白的爆米花形成了极鲜明的对比,又好看又好吃。拿玉米粒儿装一个沙包,呼朋唤友,它又成了我们的玩具了。
随着储藏技术和种植技术的升级,似乎人们随时随地都可以吃到新鲜的玉米。总觉得这种浅尝辄止和以前以玉米为主食有很大的区别,深感那种情感和依赖不可替代。孩子小时候,跟她奶奶在门口晒玉米,小孩子趴在粮食堆里玩儿,并不知道其中的危险,把一个小小的玉米粒儿塞到自己的鼻孔里去了,医生帮忙化险为夷,她自己对玉米也开始好奇。后来长大些要做沙包,发现在自己家找个玉米粒儿是件很难的事情,我们离真正的粮食,竟然越来越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