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小阳:五保户的生活
我居住的任家村,村子不是很大,有3个生产队,不足千人的村民整整齐齐地居住在一街两行。在其乐融融的大家庭里,各家各户过着幸福的日子,但也有三户五保户,单人单过,正好一个生产队一个五保户。五保户的生活更多的融入了人与人的之间的关爱,体现了最基层的组织和人的接地气的人文关怀。
三个五保户都是男性,当然无儿无女,无父无母,孤苦伶仃,过着寂难的日子。也许他们的精神世界并不空虚,因为他们生活简单,无所欲,无所求。只是外人用家庭的观念来衡量这些不正常的人群。他们的生活、生老病死,都由生产队这个最基层的组织来包揽。
东头的五保户叫“红罐罐”,个头很高,人很清瘦,眼眸里总是透出精明。他娶过妻,未生子。因为他太过于精明,嫌弃家里多个人,就多了一份口粮,没过多长时间女人就在麦黄季节,沿着麦地偷跑回了甘肃。“红罐罐”人很懒,每到早饭时节,就夹着一个干锅盔窜东家,走西家,喝人家一碗稀饭。他来我家的时间也比较多,父亲是一个乐善好施的人,经常收留一些走街串巷讨吃的穷苦人。每一次,他来我家时,家里的姐姐们满脸不高兴,碍于父亲的威慑,敢怒不敢言。我倒是挺喜欢他的,我们可以交换着吃,他吃我们家的馍,我吃他的锅盔。后来,上学走了,也没有了“红罐罐”的消息。
村子中队的五保户叫“串娃”。“串娃”住的是一个敞开的通道,村民们去沟里都把他家当成了小路,时常遭到他的白眼。他对小孩子是很凶的,我们经常趁他不注意,偷吃他家后院的桑椹、杏子、苹果,让他逮住,就是一顿臭骂或毒打。“串娃”的命很苦,年轻的时候蹲在地里方便,被人误用猎枪打中下体。这也可能是他终身未婚的原因。他牵怒于村民,一个人无声无息地生活。他也不去谁家吃饭,一个人用队里发的粮食生活。“串娃”还是有门子的,门子里的人就是自己的叔伯家里的人,他们也时常照顾着他、关心着他,不至于让他的生活那么苦难。
最熟悉的也是印象最好的五保户就是本队即西队的“憋憋”。“憋憋”正如其名,不爱和人说话,每次吃完饭,就说一句“吃好了。”他却喜欢自言自语,说一些别人听不清的言语。“憋憋”有点智障,在母亲去世那年,他也成了孤儿,成了五保户。他是名副其实的五保户,没有自己的自留地,没有做饭的炊具。生产队没有解散的时候,都是干一些轻松的活,铡铡草,喂喂牲口。后来实行了联产承包责任制,家家户户都有了自己的地,过起了单干的日子。但村委会并没有忘记“憋憋”。他依然每天轮流到各家各户吃饭。每轮到谁家时,大家尽可能让他吃好一点,也尽可能找一些省力的活,让他干。他太实在了,干活不惜力,更不会偷懒,干出的活还很得体。村民们很喜欢他,就像自己的家里人一样。后来,“憋憋”老了,身体也不健壮了,村民也不再让他干活了,而是把饭端到他跟前。生病了,有人照顾;过年了,有人缝制新衣;天暖和了,有人扶着晒晒太阳。“憋憋”去世的时候,正值冬天最冷的时候。出殡那天,漫天遍野,白雪皑皑,全村人出动了,一队人马,一袭白衣,一口乌黑的棺材衬托的很耀眼。很快,一堆黄土在雪地里形成,而“憋憋”也永远地留在了里面。雪地上跪着一排排的村民,烧纸被狂风卷起,刮的漫天飞舞,落在雪地成了斑驳的灰点。村民们用最隆重的方式送走了“憋憋”。按照惯例,村委会还演了一场电影,唱了一天大戏。
人们祭奠的是“憋憋”,一个无依无靠的五保户,更多的是难以忘怀那种踏实、肯干、积极向上的精神。
如今,老家也没有了五保户。乡里建起了敬老院,政府有组织地赡养着这些无依无靠的老人。城里也有了救助站,有了最低生活保障。这些都源于一个朴素的人与人之间互助互爱的情感。不管采取什么方式,只要心中有情,五保户就有保障,世界就会充满爱。
在“三严三实”专题教育活动开展的今天,让我们多一些走进基层的生活,接地气,解民情,关心最基层的人,关注身边的弱势群体,一点一滴地扎实地做好我们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