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景平:家乡的柿子树
寒冬时节,极目远眺,家乡如丹青高手般的大写意。蓝天绿野间,浓浓烈烈地晕染着大片大片的橘红,灿若红霞,那红霞,便是家乡的柿子树。
上苍似乎给了家乡特别的偏爱,这里的川容山貌显得隐幽而神奇,在乔山山脉以南,石川河上游两岸、金瓮山及紫金山下,方圆几十里左右地肥水美林茂粮丰,更以盛产柿子闻名,虽然盛产的方柿、珠柿等与外地无异,而特产的一种以圆风方,上有尖顶的尖柿,以其树大果硕,做成柿饼霜白肉红透明无籽甘甜绵软,回味悠长却无柿能及,具有润肺、补血、健胃、止咳等药理功能,誉为果中极品。一旦出了这个地域,树果似无两样,而品质却大相径庭。早在明清代,家乡的柿子饼就有“进贡”的历史。
家乡栽植柿子树已有几百年的历史。树龄百年左右的柿子树,树身可容几人合抱。一棵树占地近半亩大,每年结果可拉几大三轮车,那大树,粗壮的树身树皮斑驳,苍古如松。根称“霸王根”,根系暴筋裸骨盘根错节地虬隆在树底,根端似鹰爪般扎入地下,树冠枝桠纵横,手掌在的叶片平滑嫩绿层层叠叠,浓荫蔽日,枝繁叶茂。在柿子飘香的初夏,如豆的黄花镶嵌在碧绿油光的枝叶间,微风吹过,散发着淡淡清香。尊尊粗壮刚毅柿树,头顶葱浓茂密的柿叶大伞巍然静立,柿子成熟的季节,红红的树果如千万盏小灯笼挂满树枝。树叶也随之由绿而橘红而金黄,满川满山,红红火火。想来,此情此景比之北京著名风景“西山红叶”,亦不会逊色。时令一到“霜降”,便是柿子收获的时节。夹柿子时,靠经验和细致一个一个用竹竿夹。所夹的柿果必须带有寸把长的树枝,以便悬挂。人手一专用刮刀,为柿子削皮,尔后,将削好的柿子逐个旋转挂在麻绳上, 一串约三四米长。在家家户户门口,四五米高的架子上挂满串串柿饼,仿佛搭起珠光宝气的玛瑙红,那齐齐刷刷的串,密密层层的红,如锦如缎,慰为壮观。经过风干、晾晒,捏揉成饼,便入缸潮霜。两个柿子饼尖双双对对并合拢于一层以一层柿子皮中间。柿饼因此得名“合儿饼”放置四十天左右。那柿饼变得通身白霜素裹,红润绵软,如沾满白糖的红肉松,令人垂涎。
在“以粮为纲”的年代,经历几代人繁育的柿子树便在劫难逃了。壮硕的身躯大片大片地倒下,树身被做成案板,树枝用作柴,给家乡人留下深深地痛。
近年,家乡的尖柿以其得天独厚,兀现出其果品经济强势。除销往国内省市外还畅销日本、韩国市场,现在满川遍野,大片大片的幼林已挂果收益。展现着绿色、生态的美妙前景。
我常在记忆中追寻那苍朴美丽的柿子树,那树,留痕着我们儿时的乐趣。我们在树下游戏、打扑克,树上捉迷藏,年稍长些靠树桠间读书、学习。我们猴精似的爬上树,攀摘早熟柿子,与鸟争食。我们在家乡的大柿树陪伴下度过欢乐的童年时光。至今,一个不起眼的情节常常清晰地浮现脑海,那是在柿子收获后,每个树稍都隐约着几个柿子,红红亮亮,少不更事的我们以为是主人忘了摘或够不着而留下的。当孩子们溜到树下欲试身手的时候,却遭到大人们的厉声斥责。稍长后求教于长辈,方知那柿子是故意留下的。留给谁呢?一说是留给树的;一说是留给鸟的,不管那一说,从中,不难读到故乡人纯金般心灵的质朴、善良。
那树,是永远飘扬在我心中的旗帜,那果,是旗帜上闪烁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