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琰君:醉 红 楼
初识《红楼》,是2004年在太原读大学时,慕名于其流芳百世的美名,斗胆向图书馆借阅。图书馆老师倍感欣慰,为鼓舞年轻人领略古典文学的魅力,翻箱倒柜地从图书室库房搜索出曹雪芹著、高鄂、程伟元续的上、中、下三本一套、书页又黄又脆的庚辰本《红楼梦》。纵观外形,上部的书页破损比较严重,显然已被前人翻阅无数,中部的书页较之略新,想必能坚持读完中部的人们是有一些耐力的,而下部书页,除发黄发脆能看出它年代之久远外,其整洁度堪比新书上市。看到这里,不禁莞尔,心中自涌出一个念头:这魅力也不过如此而已。可当我真正通部读完时,方才领悟到其中的奥秘所在。
正是课间休息,随意翻弄,记不清此《序言》是谁之作,摘其大意如下:此书非拥有些许文字功底之人可读也;读此书人分三界,一界读者看热闹故事,二界读者悟诗词歌赋,三界读者探“甄士隐贾雨村”(小说中的两个配角人物,暗喻“真事隐、假语存”,作者经常用谐音法、拆字法等来暗示小说中人物的的原型和命运,此乃通部《红楼梦》之大意境,由于涉及清朝皇室政权的明争暗斗,又恐读书之人悟出其暗喻的真实历史故事,皇族之人将其销毁,故将真事隐去,借假语暗藏于书中)。看到后人对它如此极度的赞誉,我不禁被它的高傲、冷艳、丰腴、神秘深深地吸引,于是乎爱不释手,下课看,上课也看。
一界读者看热闹故事:也许你现在惋惜着宝黛凄美的爱情故事,想象着刘姥姥的诙谐幽默,惊叹着大观园的恢弘气势,羡慕着公子小姐们的奢侈生活……在《红楼梦》中,除了这些吸人眼球的故事情节,还有很多场景的描述高端大气上档次,精彩纷呈的一幕幕堪称经典,如黛玉葬花、宝钗扑蝶、湘云醉眠、元妃省亲、雨村判案、晴雯撕扇、宝玉梦游、龄官遗帕、贾瑞丧命、可卿丧礼、贾母庆生、贾琏偷娶、凤姐撒泼、元宵夜宴、探春持家、妙玉看茶、惜春作画等等,把清时期达官贵人家的平日里生活刻画得淋漓尽致,让人不由得对封建社会时期的官二代、富二代投以分外羡慕的目光。然而再美的歌曲也有终了时,当他们的当家人在清朝的政治斗争中失败,从而得罪于皇室被抄家后,落得个“呼啦啦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尽”的境地,竟也惹得我等寻常人家的怜悯。此番热闹值得一阅!
二界读者悟诗词歌赋:在《红楼梦》中,诸位公子小姐的才气可谓咄咄逼人,张口闭口的古代诗词和典故,连猜个谜语都能作成一诗,月亮、螃蟹、柳絮、海棠都能成为他们作诗的对象。吃酒时用来助兴的“牙牌令”,更是让人捉摸不透,真真的非一般人可懂也,这也充分展示了我国悠久的文化底蕴。书中堪称经典之作的《好了歌》、《葬花词》、《芙蓉诔》、《柳絮词》、《五美吟》、《桃花行》、《红楼十二支曲》、《怀古十诗》、《姽婳词》,以及各种对联、牌匾等等,寓意深刻,发人深省,不仅把小说中各个人物的才情与性格刻画得显而易见,更是整部《红楼梦》画龙点睛之笔,且在全书中的格局分布均匀,各有妙用,不得不服曹公的才!
三界读者探“甄士隐、贾雨村”:在当今社会,随着刘心武先生在《百家讲坛》节目中,以揭秘《红楼梦》中各人物原型为主题的讲座热播开始,“红学”已经成为热门的学科,被越来越多地年轻人关注并参与到其中,探佚小说的历史背景、曹家的起起伏伏、文中暗伏的历史事件等等,成为红迷朋友们乐此不疲的趣事。以周汝昌先生为代表的“考证派”认为前八十回作者是曹雪芹,而刘心武先生认为作者是康熙朝两立两废的太子胤礽,或其儿子弘晰,而清朝三大疑案——康熙传位、雍正暴亡、乾隆身世的答案,以及其发生的背景事件,则隐写在这部鸿篇巨制的《红楼梦》里。无论是哪一派的红学研究者,都达成一致共识:《红楼梦》是部残缺不全的书,原版的《红楼梦》是一百单八回,高鹗和程伟元的后四十回续书带有强烈的政治目的,违背了作者的原笔原意。于是八十回后的真故事成为红学家们争相探佚的对象,甚至有的红学家们续出了自己的后二十八回。我想我所借图书馆《红楼梦》下部的书页崭新的原因就在于此。而我将通部读完后,发现后四十回的文笔、人物刻画、故事情节安排的连贯性、合理性和对时间的表述较前八十回相差甚远,甚至连诗词歌赋都少得可怜,为数不多的那么几首,也是敷衍塞责,浅显易懂。
迄今为止,我已通读《红楼梦》三遍,决定手抄一遍,已经抄到第二十八回,对它的热爱近乎痴迷。我抱着一界读者的心态,呼吸着二界读者的才气,注视着三界读者的研究成果。一个普通的红迷,感谢中华五千年文明沉淀下的文字之美,使我等有幸在如此大放异彩的文字宫殿里赏心悦目。刘心武先生曾发自肺腑地感叹:“《红楼梦》的一百单八回,作者本是写完了的,从脂砚斋批语被’借阅者遗失'可以看出,真恨那借阅者为何如此不当心,又羡慕能看到后二十八回之人的幸运。”而我也真想像宝玉梦游太虚幻境一样,梦中找到曹公一问,寻求“甄士隐、贾雨村”最还原现实的匹配。然而谜一样残缺的它,给了我们无限的想象空间,它像断臂的维纳斯女神,送给我们一场酣畅淋漓的精神盛宴的同时,也使后人饶有兴致地研究它的本来面目,研究古代诗词典故和戏曲戏文,研究生僻字的读音、释义和用法,为中国文化的传承发扬立下汗马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