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揍安监员
想揍安监员
杨军想揍安检员的念头越来越强烈了。
杨军是煤矿掘进队一名技术响当当的掘进工人,掘进工作面上没有能难住杨军的活儿,要不是文化程度低,杨军早就当掘进队长了。
煤矿井下作业环境特殊,水、火、瓦斯、粉尘、顶板五大自然灾害时时威胁着每一位下井矿工的生命安全。杨军从进矿的第一天起,师傅就告诉他:煤矿规程血染成,不能再用血验证。每次到井下,师傅都不厌其烦地叮嘱、告诫杨军,无论啥时候、啥地点,都要严禁违章操作。否则,灾难会随时降临到你头上。后来,杨军当了师傅,他也这样叮嘱、告诫自己的徒弟。
进矿二十年了,杨军耳闻目睹不少因违章操作而腿断胳膊折,甚至失去性命的事件。不管是熟悉的,还是陌生的,每一起工伤,都如同刀子深深刺痛着杨军的心。
二十年中,杨军严格按章操作,连破皮伤都没有发生过。人是最容易骄傲的,跟大自然做了二十年斗争却安然无恙,一种沾沾自喜之情便在杨军心中潜滋暗长了。所以,有时候在井下干活时,只要安监员或跟班干部不在现场,杨军也违章操作。一次、两次、三次、四次……每次违章都没发生安全事故。杨军对“煤矿规程血染成,不能再用血验证”的说法有了怀疑。
那天夜班,杨军带着徒弟在工作面机头违章作业,被新来的安检员何以严发现。何以严立即制止,并报二人“三违”,且在第二天班前会上,让杨军师徒俩做检讨。
下井途中,杨军在心里骂了一路,骂谁?当然骂安检员何以严了。这次“三违” ,杨军至少损失五百块钱。
人都说,吃一堑、长一智。但杨军没这样,下井后,他依然带着徒弟违章。俗话说,人要是倒霉,喝凉水都塞牙。杨军做梦也没想到,他们的违章又让安检员何以严发现,而且是严重“三违”。
杨军害怕了,怕啥?怕罚钱。一次严重“三违”至少得损失一千块钱,甚至更多。一个月能挣几个一千块?杨军能不怕吗?
杨军一个劲地给何以严说好话,嘴皮几乎磨破,就差给何以严跪下了。可何以严非报不可,说杨军明知故犯,屡教不改,如果不制止住这样行为,你早晚得成为“矿区事故案例中的主人翁”。
杨军对何以严恨得咬牙切齿,他们让何以严立马在地球上消失的念头都有。恨归恨,以后还得在受何以严监管,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第三天,队长怕杨军有情绪影响安全,便把他安排到斜巷下口把钩。全队职工都能看得出这是队长照顾杨军。
杨军在感激队长的同时,心里更加恼恨安检员何以严,他在心里大骂:“乳臭未干的毛蛋孩子,我进矿时你还在学校里念书呢。我过的桥都比你走的路多,你懂啥?”
赶到斜巷下口,杨军挂上一个空的矿车,一按巷道帮上的信号铃,斜巷上口的绞车司机便开动了绞车,空矿车沿着带有坡度的轨道,缓缓上行,不大一会就消失在杨军的视线中。
杨军坐在斜巷下口的轨道上,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他不明白,自己跟安检员何以严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可何以严为啥老是报他“三违”,实在想不明白。
时间不长,巷道帮上的信号铃响了,信号灯闪着红光。杨军知道斜巷上口的重车马上就要下来了。按说他应该起身躲到安全的地方去,可他仍坐在轨道上一动不动。他打算好了,等重车离下口还有十来米远的时候,他再起身也不迟。
就在这时,安检员何以严出现在杨军面前。见信号灯闪着红光,何以严用矿灯往斜巷中一照,发现一辆重车正从上口往下口缓缓下行。
“赶快闪开,重车马上就要下来了。万一放了大滑,你还要命不?”何以严大喊。
杨军看了一看何以严,没吭声,也没起身,依然坐在轨道上。
“你聋了吗?不想活了啊?”何以严声嘶力竭。
杨军仍然无动于衷。何以严气坏了,他冲到杨军跟前,狠狠地踢了一脚,随后破口大骂,祖宗奶奶,啥难听骂啥。
是可忍,孰不可忍。两天来的屈辱和愤怒像火山一样在杨军胸中爆发了。
“你他娘的欠揍!”杨军骂了一句,爬起来冲向何以严。
何以严见势不妙,转身就跑。还没跑出多元,就被杨军拦腰抱住。
杨军一把将何以严掀翻在地。随后,何以严身上下起了一阵“拳头雨”。
杨军打得正起劲,猛听身后传来一阵山崩地裂的响声,他扭头观望,吓得魂飞魄散。
那辆装满货物的重车因绞车钢丝绳突然蹦断,像一匹脱了缰的野马冲到斜巷下口,又猛冲了一二十米。最后横亘在轨道上,离杨军、何以严两个人不足两米。
如果杨军不是刚才追赶安检员何以严,还坐在斜巷下口轨道上。那辆冲下斜巷的重车,将毫不留情地把杨军送上黄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