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白建庄矿业:过油
每年腊八煮粘稠香甜的腊八粥的时候,我就感觉快要过年了,想起小时候家里浓郁的年味,禁不住心驰神往,儿时过大年的期盼欢喜如潮汐连波起,漫天卷地涌上心头,开心的笑容从心底盛开到双颊。
腊八开启了迎新年的序曲。新衣服要买起来,逢会赶集一个一个服装店逛过去,衣裤鞋袜样样置办齐全。家里彻底打扫卫生,犄角旮旯床下箱底都不放过,厨房油污寸寸擦抹掉,被褥衣物大清洗,玻璃窗擦的洁净透亮。腊月是忙碌劳累的,也是充满期冀向往的。年货大批采买,琳琅满目的食品堆积如山。小年祭灶,灶台上摆放着特别粘牙的灶糖,寓意灶王爷吃的满嘴香甜,上天言好事,下地保平安。小年后最盼望的日子终于来到,那就是爸妈每年必备油水丰沛的拿手好戏--过油。
早上还黑咕隆咚的时候,我就在妈妈叮叮哐哐的忙碌声中惊醒,起来一看,大盆小盆摆满厨房,盆里是和好的各种面团,红褐色的红糖面、白生生的椒盐面、裹满芝麻粒的芝麻面,泡在油里一圈圈盘起来的馓子面,还有炸酥饺拌好的一大盆满是核桃仁葡萄干花生冰糖芝麻的香甜馅料。爸爸照常上班,妈妈带着我们几个孩子围着暖烘烘的炉子开工了。先搓麻花,再包酥饺,擀麻叶,大块肉煮出来,肉皮上涂抹蜂蜜,豆腐切厚片码好晾干水气,鸡肉和带鱼剁块调料腌制勾芡,满屋子都是炒花生炒芝麻还有煮肉的热腾腾香气,整栋楼都能闻到,邻居敲门进来满面笑容参观一遍,不停口的赞叹样样做的精致,夸我们几个孩子勤快能干心灵手巧。这一切准备就绪得整整一天时间。等下午爸爸下班回家,过油正式开始。
爸爸掂起油桶咕嘟咕嘟倒进多半锅油,风葫芦呜呜响着,灶膛里火苗呼呼跳跃舔着锅底,油渐渐滚热,热气蒸腾油香弥漫。麻花下锅慢火细炸,炸至金黄色时捞出,热麻花香软,晾凉了酥脆。酥饺刚出锅糖馅半融化浸透馅料特别香甜。薄薄的麻叶天女散花般一把把撒下去,大火热油一滚就上了色,捞出来稍微晾一晾,嚼起来脆渣渣响,芝麻粒更助奇香。豆腐炸至金黄捞出,就是炒菜必不可少的虎皮豆腐。肉块放在笊篱上入油锅,蜂蜜肉皮被炸的噼里啪啦作响,焦香扑鼻色泽红亮,切片码放在碗里,放葱姜酱椒,碗底铺红薯块,就是著名的陕西蒸碗扒肉条。黄焖鸡小酥肉挂上金黄的战甲一一出锅,它们都还有一道工序--蒸,蒸到入口软烂牙碰脱骨奇香无比。带鱼刚炸出锅的最好吃,咬一口外酥里嫩鲜香四溢。最奇妙的是爸爸妈妈并肩协作炸馓子,妈妈把泡在油里醒好的长条面剂一圈一圈缠在手上,爸爸伸出两根竹棒,妈妈把形似面条的一个面把挂在竹棒上,爸爸轻轻抻几抻,面条拉细变长,然后在油锅里快速的左右滑动三两下,两手一合,面把对折,轻轻一抖,竹棍抽出,面把在热油锅里渐渐镀上一层金黄色,馓子大功告成。拿一把馓子咯嘣咯嘣嚼着根根脆香,也可以放在碗里,开水浇泡,就是一碗香喷喷的面条,特别咸香可口。
爸爸妈妈过好油都到半夜三更了,我们几个孩子早就睡熟了。早晨醒来,只见桌子上衣柜上到处都是堆的高高的金灿灿的炸货,那可是我们儿时的最爱。我的同学好友小姐妹们来我家玩,我认真的装满一盘盘炸货待客。在一片清脆的嘴嚼声中,香味四溢,笑声飞扬。
伴随着甜香酥脆的年味,我们一年年成长,爸妈一年年变老。生活越来越好,虽然不再眼巴巴盼着过年才能大块朵硕的美味佳肴,可是那种糖油芝麻飘香的年味,始终萦绕心头。爸妈是质朴勤劳的普通老百姓,从没有让几个儿女比别人缺吃少穿,在每个年节,为我们点亮希冀的灯火,让我们品尝幸福快乐的滋味。
无论我们走到哪里,过年都会回家陪伴爸妈过年。无论我们品尝过多少美味佳肴,过年爸妈支起的油锅滋啦啦响起才能品出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盛宴。今年因为疫情影响,我们都坚守在工作岗位就地过年,爸妈独自在家过年。今天视频通话里,爸爸举着手机让我看,妈妈正忙着炸鱼炖肉,独自过年也要过的有滋有味。张灯结彩迎新春,欢天喜地庆佳节,年味浓香从不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