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矿娃”
我出生在煤矿上,是一个土生土长的“矿娃”,人们常用“矿娃”来称呼那些出生在矿山上,又黑又淘气的孩子们。说起“矿娃”,也许从我一出生,就成了“矿娃”。
母亲说,我出生那晚,父亲刚从井下上来,还没来得及洗洗,就一个箭步跑回家,我是随着父亲脚步出生的,他一踏进门,我便呱呱坠地,父亲急忙跑进屋抱起我高兴地说:“是个棉袄!是个棉袄!我有小棉袄喽!”父亲边叫唤着边摸摸我的鼻子、摸摸我的脸,只听旁人喊:“快去洗手吧,摸得都和你一样黑喽!”
我家是自建平房,有五间房、一个院子,我们自己留两间,剩余的房子租给矿上下井工。我三岁那年,住进来一个广灵叔叔,他也下井,每天和父亲一个肤色,白着去上班,黑着下班回来。他没娶老婆,每天下班回来自己做饭,但他做得一手好焖面,那个香味让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每天下午四点半,我坐在门口总能等到叔叔回来,听到他关着门洗漱的声音,没过多久,端着一盆黑乎乎的水出来倒,这是我跑回家拿起自己的小碗、小筷子就往叔叔那屋跑,妈妈喊我:“你这淘气孩子,又去!”我跑进叔叔房里,看着他洗菜、切菜、揉面、擀面……没一会儿功夫,那股销魂的味道冲出锅缝又蹿进了肺里,我的嘴不禁抿了抿,叔叔看着我憨笑,掀起锅盖就把我的小碗盛得满满的,我学叔叔蹲在地上手托着碗,我两边吃边憨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的童年时光伴随在广灵叔叔的焖面味。那个味道让我至今想起都不禁咽口水,后来再也没有吃到过像童年那样的焖面味,那样的美味可能缘于那双总洗不白的手吧。
童年的时光里我有着一群“矿娃”的伙伴,我们成群结队整天爬上山,到煤矿的附近瞧一瞧,看看那些刚出井的“黑叔叔们”,瞧一瞧那些装满煤的一辆辆大车,甚至有时我们还去离井口近的地方捡些煤块玩。每次回到家,妈妈就会说我真是个“矿娃”,到处乱跑,还弄得一脸黑!我便淘气着说:“那是不是和爸爸、广灵叔叔一黑?”
现如今由于棚户区改造,我已离开矿山十年了,偶尔也会回到矿上看一看,曾经的房子和院子已成一片废墟,小煤矿已被关闭,看到这些,我的心中五味杂陈,再也回不去的童年生活,再也回不到被大人喊“矿娃”的时光,但我对这矿山情有独钟,因为我就是一个土生土长的“矿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