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白建庄矿业公司:痛
蒲白建庄矿业公司:痛
生命的火焰竟如此黯淡,如此飘忽地闪过我们身边,像一个苍白、冰冷、朦胧的笑。——题记
前几天回家听到一个令人痛心惋惜的消息,村上的牛姐走了,是喝农药死的,听村里人说,牛姐走的那天晚上,北风呼啸,大雪纷飞,残垣断壁的庭院不时传出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像是压抑了好久的惆怅,又似犹如沉重的年轮在诉说岁月的悲鸣。
生命的火焰竟如此黯淡,如此飘忽地闪过我们身边,像一个苍白、冰冷、朦胧的笑。夜深了,雪越发下的大了,绵绵密密、无穷无尽地飘洒,也让我陷入无尽的沉思。牛姐是我们村巷里的最漂亮的媳妇,是从邻村改嫁过来的,不爱说话。听人说牛姐以前有个让人羡慕的家庭,丈夫是矿务局的工人,她在矿上食堂也找了个活干。从孩童到青年,两人就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上学日出同去,日暮而归,在情窦初开的年纪成为了恋人,21岁就早早结婚了,次年一个大胖小子又呱呱落地,牛姐觉得幸福生活就像花儿一样美丽绽放。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2008年的冬天,天阴沉沉的,冷飕飕的风吹到脸上像刀割一样,牛姐和往常一样,正准备赶往食堂,突然一个人闯了进来,进门就上气不接下气说“牛姐,出事了,军哥被垮落的煤块埋了,快去看看吧……”
牛姐一下子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脸上顿时失去了颜色,煞白煞白的。“他不是答应我要好好的,答应带我开春去看油菜花吗?这……一霎间,牛姐想疯了一样冲出房门,她觉得自己的天塌了,跌跌撞撞在赶往井口的半路上晕倒了。军的离世,犹如晴天霹雳让全家人都陷入悲痛,军的母亲也一病不起。牛姐从此沉默寡言,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常常一个人来到军的坟墓前,脑海中不断闪现从相识到相爱的一步一步,新婚燕尔,如漆似胶,而今你撒手人寰、阴阳两隔,让我痛断肝肠。牛姐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从脸上滚下,一次次地擦拭,一次次地回忆,一次次埋怨老天的不公……
“碧玉年华与你两情相悦,可恨的矿难却让你撇下我,你说过,情义二字不可负,为什么要丢下我?”牛姐匍匐在墓碑前,所有的思念和埋怨都在这一刻化作喷薄的泪水,默念着丈夫的名字,惟有千行泪水浸湿了衣裳,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过去了,她依然没有停下来……
“娃呀!忘了吧!这都是命。”不知什么时候,牛姐的父亲已站在身后。“大,你让我以后咋活呀……”牛姐跪倒在父亲跟前喃喃自语,颤抖的手拍在地上,秋日空旷的野地里只留下牛姐痛苦的哀嚎和瑟瑟飘下的落叶,显得那么的凋零与无助。
牛姐当初是被他们家人赶出来的,听说是矿上赔了很多钱,家里人为了钱骂她克父扫把星,害了军,把她逼着出了家门。那年牛姐才25岁,经人介绍才改嫁到我们村,一个叫魁的货车司机。牛姐二十八日嫁人,二十七日来到军的墓前,她想再看看人生中最深爱最心疼她的人,毕竟要走了,以后还能不能几时再相见。魁没有什么本事,既不是生意人家里也一直不富裕,但朴实可靠,自牛姐嫁过来,一家人对她是百般疼爱,不让牛姐干任何苦力活。当一个人真心对一个人的时候,过去那伤心的往事也就慢慢淡了,彼此的各种过去都比不上当下的在一起。
然而好景不长,魁和朋友在一起喝酒突发心脏病出事了,人当场就没气了,让这个本来就不富裕的家庭又雪上加霜。
“哎!他婶,魁这娃平时待人多好呀,遇上这烂子,丢下媳妇和娃,这日子倒咋过呢!”王嫂一边说着竟难过的掉眼泪了。
“苍天不睁眼呀!恓惶这一家人了。”旁边的人不时的说上一句。
魁下葬的那天,牛姐没有去坟地,亲属朋友都安慰她,想开点,日子总的过吧!再一次失去丈夫的牛姐目光呆滞,眼里充满了绝望的眼神,久久地坐在墙角,默默地哭泣,一颗颗黄豆大的眼泪,一滴一滴重重坠下。人生最痛的事情,莫过于失去最爱的人,剔骨割肉般的痛,而谁又能想到,在那个风雪交织的夜晚,牛姐将自己打扮的像个新娘,头发梳理的顺顺的,还特意把头发用一块火红的手帕扎起来,穿戴整齐,沮丧、失落、痛苦的泪水汇流成回忆的长河,一腔愁绪,一丝悲鸣,在牛姐死一般的心里打了死结。对牛姐而言,这是她这辈子最后的一滴眼泪,她崩溃了,村上人发现她的时候,手里还捏着两个男人的照片……(朱海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