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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北腌酸菜

作者:贺爱兵 2023-11-21 07:55 来源:煤矿安全网 陕北

  初秋时节,陕北高原早晚的温差越来越大,大地开启了从绿到黄的颜色过渡,成熟的味道从坡上到沟道里扩散开来,一年一度的腌菜季即将开始。

  周六早上,母亲和几个亲戚约着去捡拾野菜,微信上给我说让自行解决午饭,母亲早上乘兴而出,晚归时有些许的不如意,没有拔到自己想要的野菜,倒是一种增味的野菜拔了不少,回到家里后,挑拣出杂草、干枝、枯叶,入水清洗多遍,去掉泥沙,投到热水里汆水,捞出过凉水,沥干备用。母亲在收拾野菜的过程中,断断续续的讲着一天捡拾野菜的见闻,从城里出发,驱车一路向北,奔着50多公里外的尔林兔镇而去,毗邻内蒙古自治区伊金霍洛旗,地形地貌发生着一眼可见的变化,山越来越矮,沙地和草地混合着,树突兀的长在旷野中,农田零星点缀期间,而野菜就长在沙地和农田里,母亲主要找两种野菜,一种陕北本地人唤作“苦菜”,是菊科的一种植物,多指苦卖菜,一种唤作“沙椒”,是伞形科的硬阿魏。母亲他们几个凭着直觉,一块地一块地的找,苦菜稀少,倒是硬阿魏挖了不少。翻沙梁越草地,中午就餐选择在了大漠明珠红碱淖湖畔,吃的是当地特色红湖炖鱼,一条鱼一碟腌沙葱吃的酣畅淋漓。

  周日早上,几个人又约着从市里一直往南,跨黄河进入山西省兴县,在兴县的山峁间继续寻找苦菜,这次功夫不负有心人,谷子地里、黑豆地里苦菜长得肥美,叶面宽大,绿色的叶子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灰色,几个人只顾弯腰埋头苦干,不一会儿就各自装了几大袋子。母亲随手还摘了路边的几个青皮核桃,在镇上的醋坊买了十斤老陈醋,吃了一顿山西烩菜,尽兴而归。挖回的苦菜,捡拾干净,苦菜根尽可能留着,用水反复淘洗,把苦菜根上渗出的乳白色汁液浸泡出去,减少苦涩味,然后入热水汆水,捞出沥干。

  腌制苦菜需要的两种主要食材已经准备齐全,母亲把生姜切丝,苦菜与硬阿魏齐腰切断,与生姜丝搅拌均匀,腌菜盐入水熬制,凉凉后备用,一个大的腌菜专用玻璃罐洗净后,切好的野菜混合码入罐中,倒入凉凉的盐水,水没过菜,压上一块儿黄河边上捡的顽石,静待微生物与时间的双重作用。奶奶在世的时候,会在腌制苦菜的时候加入蔓菁,蔓菁去叶削皮,清洗干净后切成细丝,混合到苦菜中,蔓菁比白萝卜多了一丝丝的辛辣,吃起来口感也比白萝卜脆,就因为这一点点蔓菁丝的加入,腌苦菜就多了别样的味道,奶奶把这种腌制菜称作“腌软菜”,这个软其实就是指蔓菁经发酵后会变软,口感绵糯。硬阿魏的椒香有别于花椒,吃起来的风味极为独特,与苦菜相伴,相得益彰,在多种酵母菌、乳酸菌的发酵下,腌制好之后,可吃很长时间,就着汤面、绿豆小米稀饭、小米豇豆稀饭、黑豆面小米稀饭,别提味道有多好了,真下稀饭。

  除了腌制苦菜,陕北人每到夏秋季节还会腌制一种很少见的野菜,陕北人称作沙盖,其实准确的应该叫沙芥,十字花科的一种沙地植物,分布范围不是很广,神木当地北部乡镇沙地多,基本上实现了人工种植,南部乡镇黄土坡地多,很少有种植的。沙芥未经过腌制口感苦涩,茎粗且柴,一旦经过盐水的浸泡与乳酸菌的发酵,苦的味道迅速褪去,酸甜的味道占了上风,单独佐餐,也可作为配菜炒炖都行。母亲腌制沙芥不是很拿手,有几次腌制过程中就变质了,只能倒掉,越怕出错越不敢尝试,偶尔别人送了或者买上一筐新鲜的沙芥,都是请邻居家的阿姨腌制,所以我们要吃上腌沙芥得靠别人帮忙。现在卖的罐头装沙芥菜很多,想吃了买上一罐,母亲就再也不求人帮忙了。前段时间,老友送了我一罐自己腌制的沙芥菜,拿回来后放冰箱里就没舍得打开,外观看着汤清水净,那天实在忍不住了再吃,也不辜负她的一番美意。

  周日带着孩子出城进村,沿路上大大小小的菜园子种植着各种蔬菜,其中有很多地块种植着大白菜,说是大白菜,其实品种有所不同,种植最多的是“爆头”白菜,菜叶子多菜梗少,最适合腌制酸白菜,现在已经长到一筷子高低,只要水给足,一天一个样,再过一个月就可以收割了。秋冬交替的季节,开始集中腌制咸菜和白菜,腌制咸菜使用的食材多为本地产的甘蓝、胡萝卜、白萝卜、芹菜和苤蓝(陕北人称作且莲),买上几袋子,全家人齐上阵,洗干净切条,加入生姜、花椒、辣椒,如果地里有种植菊科菊芋(陕北人称作洋蔓菁)、唇形科地环(陕北人称作螺丝菜),加入一些一同腌制,不过热水,直接码入缸中,撒入腌菜盐,利用盐的渗透压,把菜中的水分析出来,压上一大块顽石,根据析出水的情况,如水不足,可适当添加一点,没过菜就好,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咸菜腌上后,冬天也就悄然来了,每天午饭和晚饭的佐餐就多了一盘咸菜,随着时间的推移,咸菜越来越酸,酸到合适的时候,搬到凉快的地方,让微生物的活动慢一点,一吃就是一个冬天,直到第二年春天,味道就开始发生了变化,口感也没那么脆了,酸味少了,淡淡的霉味多了,捞出后晒干,作为干咸菜在夏季泡发后继续食用。

  腌制白菜仿佛是一场必须要打的仗,多年前的陕北,冬天家家户户至少腌制一大缸酸白菜起步,家里人多的两三缸也是有的,腌菜缸是那种齐胸高低的黑釉粗瓷缸,直到近两年,我翻阅资料才知道神木穿黄河而过的山西吕梁地区有临县、兴县等多个县烧制黑瓷,用骆驼和驴托着过黄河卖到陕北和内蒙鄂尔多斯地区,解开了我多年关于黑瓷水缸水瓮来源的疑惑。村里腌白菜都是自家菜地里种的大白菜,一小块菜地里白菜一棵挨着一棵,用手拔起后,砍掉菜根和黄叶烂叶,一棵棵码齐在菜地边上,收拾妥当后用平板车拉回家里,大水冲洗掉泥土,大锅烧水,入锅内汆水,菜叶稍微有点发软就捞出来,沥干多余的水分,一层一层码入菜缸内,一层菜一层盐,码的严严实实的,倒入水没过菜,照例硕大的顽石压在最上边。腌制一段时间水面上就会覆上一层白白的薄膜,用几根高粱杆扎成的简易刷子刷一下,蘸走白沫子,甩到缸外。土豆落户陕北,成为主粮也不过一百多年的时间,陕北人摸透了土豆的秉性,贫贱夫妻百事哀,酸白菜炖土豆的生死搭档,一吃一冬,一吃一生。奶奶做酸白菜炖土豆,不是放猪大油打底,就是五花肉打底,猪油浸到土豆块和酸白菜的菜叶中,裹上一口白米饭,一碗下肚,扛饿又顶饱,我吃了三十多年,说实在话,吃的厌烦到骨子里,提起酸白菜就反胃。

  奶奶前年走了以后,母亲还会在秋冬交替的时候腌制酸白菜,不过就买上两棵白菜,腌制一点点,用罐头瓶子分装好,偶尔吃一顿酸菜炖猪肉,我反而又喜欢上了这一口,仿佛吃上一口就能让奶奶在记忆里在多上一分。饭总要吃的,做饭的人来的来,走的走,我自己开始下厨给儿子做饭,才体会到了老辈人在吃这件事上的执念,唏嘘不已。

  老友的菜地里种了屈指可数的几十棵白菜,迎着秋日暖阳,吮吸着朝露,视线可见的疯狂生长着,日子悠长悠长的过着,也许有一天腌菜这门手艺会断送在我们后辈的手中,可关于腌菜的人和故事总会被我们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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