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瓜烙馍
二瓜的媳妇,叫六嫂。
二瓜已五十多岁了,但两口子仍背井离乡,来到平顶山煤矿上。
至于为啥要来矿上,二瓜没有说。就是好打听事儿的,问他,二瓜也没有说。
为了维持生计,二瓜就在煤矿上当临时工下井赚钱。
在井下干活累了大家伙儿歇会时,二瓜总把捎下井的午餐——油馍,让身边的矿工兄弟尝尝。时间一长,大家都说二瓜带来的油馍好吃,好吃。二瓜说,这是六嫂做的,大家觉得好吃,今后我就多带点。但工友们不乐意了,说光白吃你二瓜怎么能行,就出主意让六嫂摆摊烙油馍卖,还说大门口那家卖的油馍难吃死了。
其实,二瓜小时候家穷,一年能吃两次油馍,就乐呵的像过年。
二瓜喜欢吃油馍,二瓜最大爱好就是吃油馍。二瓜发誓说,今后我一定要找个会烙油馍的媳妇。会烙油馍也成了二瓜选媳妇的唯一标准。
你别笑话二瓜,最后真娶了个会烙油馍的媳妇,就是六嫂。
六嫂进门后,只要二瓜想吃,尽管日子虽苦,可六嫂总能想办法让二瓜过过嘴瘾,给他烙油馍,满足要求……
二瓜的媳妇为啥叫六嫂,而不是二嫂。或者说二瓜是否在家排行老六,二瓜没有说。有矿工问了,二瓜也没有说。同班的几个小兄弟,嘻皮笑脸地问六嫂,你是二瓜哥的第六个媳妇,六嫂略微生气地说,你才是他的第六个媳妇,我是我,我就是你六嫂。小兄弟们知道,问了也是白问,二瓜的媳妇为啥叫六嫂,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这天,二瓜下班后,就把兄弟们的意思,传达给六嫂。六嫂听了,沉闷了好大一会儿说,行,只要大伙儿爱吃,赚钱倒在其次,我们能生活过去就行。
说干则干。初一那天,六嫂就在矿门口摆摊卖油馍,谁知一大清早,二瓜的工友都来捧场,纷纷买了六嫂烙的油馍。不过这也气得其他几个卖馍、卖包子、卖油条、卖胡辣汤的直跺脚。
工友们爱吃,图个热闹。再说六嫂卖的油馍好吃,便宜。另外这些工友们嘴也不是很干净,还常常和六嫂开玩笑。小A说,俺二瓜哥的三嫂去哪了,五嫂哪。小B说,你咋是六嫂,二瓜真有六个媳妇吗。小B还经常求六嫂给他介绍个媳妇,说标准像你一样,会烙油馍。六嫂答应了,然后小B下井坐在猴车上,嘴里大声哼着黄鹤翔的《九妹》……看着他们说话乐哈哈的样子,旁边卖油馍的,咋能竞争过她。
二瓜看六嫂卖油馍挺开心的,觉得这样挺好的。工友们说油馍好吃,二瓜更觉得好吃,六嫂就觉得好;六嫂觉得好,二瓜就觉得好;二瓜好,六嫂就好;六嫂好,二瓜就好……
半年后的一天,在井下,小C咬了一口油馍,呸了一声,说难吃死了。几个工友吃了早上买的油馍也都说不好吃。咋球弄得,味咋变了,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说着。二瓜无言以对,只叹了口气。
第二天,六嫂就不在矿门口卖油馍了……
突一天,二瓜带了两块油馍,给队友吃。小A抢先吃了几口说,还是六嫂烙的油馍好吃,得劲,几个月我都没有这样过嘴瘾了,这一块归我了。就在其他人也要吃另一块时。二瓜说了一句话,让巷道内静悄悄的。
二瓜说这是六嫂在得了不治之症临终前给大伙儿烙的油馍,那次烙的不好,请大家原谅。
工友们听了,都默默无语。剩下一块油馍,大家伙都舍不得吃,相互传递着,在每个人传递时只闻闻油香味。突然小B的话,打破了巷道内的宁静。小B哭啼着说,六嫂还没有给我介绍对象那,咋就走了……
后来,二瓜年龄大了,也不下井了,就干脆在矿门口烙油馍,还把摊上挂了个牌子,叫“六嫂家油馍”。
……
二瓜的故事,都是小A讲给我听的。
小A还说,真奇怪,工友们吃过二瓜烙的油馍,都说和六嫂烙的是一个味儿,好吃。
中国平煤神马集团 李江伟